“可是,上官的命令,这配殿的防务本就是由我来安排的,你们若是接管此处,要是上官问起来,我…”那年轻人的话尚未说完,就立刻被打断了。
“这么一处小地方,难道我们还会弄不清吗?你就别管了,婆婆妈妈的。”
那年轻人脸上有些不甘,正欲辩驳,可是他突然看到了李泱正站在前面,忙行礼道:“卑职参见薛王殿下。”剩下那两人这才转过身来忙跟着行礼:“卑职参见薛王殿下。”
刚才李泱听了几句,好似是那两个人欲抢那年轻人的功劳,将他的防务区占为己有,李泱点了点头对那两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薛王都发话了,那两人也不好再留在此处,就起身告退了。
那年轻人长得健朗,剑眉星目,炯炯有神,李泱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谢殿下。”年轻人明白过来,怕是薛王听到了方才他们几人的对话,也算是为他解了围,他心存感激,就格外恭敬起来。皇后向来仁厚,出行多有赏赐,那两人仗着官位比他要高,就想将他挤走,然后再说这处配殿是他们安排戍卫的,好拿双份的赏赐。
李泱笑了笑随口问道:“你叫什么?担任什么职务?”
“卑职是千牛卫司戈曾甫岩。”
千牛卫司戈只是八品下的末流武官,怪不得方才那两人对他能如此颐指气使。
这时有卫士匆匆来报,说皇后鸾驾即将要到了,请薛王出去迎驾,李泱点点头道:“我这就去。”他又对曾甫岩道:“你在此好好戍守。”
“是,卑职遵命!”曾甫岩朗声应道。
街道早已有千牛卫把守,李泱没有等太久就远远地能看到皇后的鸾驾步辇,随驾而行的还有游夙,他一袭黑衣,骑在白马上,格外惹眼,李泱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低下头恭敬地等待皇后走下步辇。
李泱站在最前面,躬身行礼道:“臣恭迎皇后。”
游舒刚下步辇,就笑着道:“薛王有礼了,此次劳你费心。”
“谢皇后关怀,这都是臣份内之事。请皇后移步,殿中已经准备妥当,塔前也已设案。”李泱站在远处,只等皇后先行之后,才提步跟上。游夙也走在皇后身后,目不斜视地对李泱道:“想必此番薛王定是精心安排。”
李泱也没有看他,只恭敬地道:“皇后出行,乃是大事,臣不敢怠慢。”
游舒离他们走得并不远,就笑道:“薛王向来知礼,阿夙该向薛王请教一二。”薛王小时候,游舒也关照过几次,李泱大了之后,他们甚少见面,不过每次见到皇后,李泱俱是礼仪周全,游舒对他的映象并不坏。
游夙笑盈盈地看着李泱:“我是要向殿下请教。”
“不敢。”李泱回望了游夙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游夙今日所着的黑衣上用银线绣着雁衔绶带纹,而李泱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白衣,相同位置上也用银线绣着的是鹘衔瑞草的纹样,两人衣制相似,跟在皇后身畔,一黑一百,倒是很相称。
游舒先是去了正殿参拜,然后才去看了她所捐的造像塔。那九层造像浮屠,高约三丈五尺,塔身庄严端正,每一层上皆有四面,每面有佛像三尊,造型各异,但无不慈祥悲悯,塔下正有僧侣在诵经。
游舒无声望着那座石塔,她轻叹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今日是六月十九。”
向来笑着的游夙此时也敛了笑意,半垂着眼睛应道:“是。”
“母亲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游舒的脸上笼上了淡淡的哀戚,记忆里她似乎还在母亲膝头玩耍,可转眼她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
“兄长前几日就安排僧侣为母亲念经做法事,前两日宅家也问候了。”游夙道。已故的游夫人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而是皇室宗亲永嘉郡主,身份尊贵,又加之是皇后的母亲,皇帝才格外厚待。
游舒点了点头,皇帝也算是有心了,她微微一笑又转身道:“今日也是你的生辰。”
游夙的神色淡淡的:“皇后知道臣从来不过生辰。”今日是游夙的生辰,可更是他母亲的忌日,从前他父亲在时,六月十九这日里,没有人敢在府里提起生辰二字。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未曾刻意避着李泱,所以这些话李泱都听得一清二楚,永嘉郡主是因为生游夙之时难产身亡的,怕正是因为如此游夙才从不过生辰,这么看来,他倒是个孝子。
游舒又叹了一声,温柔地说:“你从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娃娃,长成了如今这个高大的郎君,母亲若在天有灵,定是很高兴。”
李泱侧过头看着游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哀戚,他低眉顺目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倏忽间,李泱突然觉得,明明游夙就站在这里,可这一身黑袍中的他仿佛离所有人都很远很远。
许是感受到李泱的目光,游夙突然回过神来,望向李泱,旋即对他一笑,猛然与游夙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李泱瞥开了目光,就听见游夙低声应了皇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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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中午在青龙寺用了素斋,之后又聆听了住持说法,为了未时,才起驾回宫。李泱先是送了皇后回宫,然后又去向皇帝复命,正巧孙贵妃与太子夫妇也在,太子妃刘氏又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身形已经很明显了,但还是挺着个大肚子来向皇帝问安,瞧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李泱站在这里只觉得格格不入,回了话就先告退了。
李泱前前后后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