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傅绍秋的话音刚落,太子就直接拒绝了:“不可,这件事又不大,我巴巴地跑去禀告,倒显得是我算计他似的。”太子刚刚才借着贺归真而重获圣心,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
傅绍秋才刚要张嘴,可是太子又继续反驳道:“方才你也说了,信王正在打点了,想大事化小,他又素来好面子,又怎会主动去请罪,你多虑了。”
太子的话至此,显然是不愿采纳傅绍秋的建议,傅绍秋也不再多话,只盼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不然就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傅绍秋回到家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郎刚刚将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个药碗,见到傅绍秋忙道:“郎君回来了啊,老夫人在屋里呢。”这女郎名唤抱琴,已经在傅家服侍了四年。傅绍秋自己原本是用不到婢女的,只是想到老母亲年纪渐渐大了,身子也不好,需找个人照看,他这才买了个婢女来服侍母亲。
傅绍秋从抱琴手里接过碗:“我来吧。”
抱琴笑道:“也好,那我就先去做饭了。”
傅老夫人有腿疾,平日里多半是坐着的:“绍秋回来了。”
傅绍秋将药碗在案几上放下,正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盖子已经打开了,最上面一层放着的是碟樱桃毕罗。
傅老夫人看着那个食盒道:“下午的时候孙将军家的小郎君来过了,又带了不少吃食来。”她说着将食盒的上面两层撤去,露出最底下的那碟吃食:“你看,还有你最喜欢的芝麻胡饼。”
傅绍秋“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将那碟子毕罗拿出来放到桌上:“娘您先喝了药,刚好用毕罗去去嘴里的苦味。”
这药也是喝惯了的,老夫人面不改色地将一整碗深色的药汁喝了下去,傅绍秋又递上手巾给母亲,傅老夫人擦了擦嘴,拿了块毕罗,却迟迟不吃。
“娘怎么不吃?”
傅老夫人看着那块毕罗:“你小时候哪有这样的好东西吃,娘在想如今你也算是有出息了,能在太子府当差,那孙家的小郎君常常来看望我,想必跟你是十分要好的,如今那薛王殿下也时不时地差人送药材来,这薛王也是贵人啊。”说到这里,傅老夫人只觉得十分欣慰,丈夫早逝,她含辛茹苦地将儿子拉扯大,傅绍秋也争气,一举考上了进士,如今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可是比从前好太多了,老太太已经心满意足了。
傅绍秋笑了笑道:“娘快吃吧。”那日避雨偶遇后,薛王便偶尔差人送些药石补品过来,送东西的仆役说薛王吩咐不用上门道谢,那些东西都不算太贵重,傅绍秋就也收下了。
傅老夫人笑眯眯地拈着樱桃咬了一口,又把碟子推到傅绍秋面前道:“你也吃。”
傅绍秋盯着那盘子吃食,道:“等下让抱琴也吃几块吧。”送吃食的孙家小郎君是孙世辉的庶子,孙光的异母弟弟孙纪,孙纪的母亲出身卑微,母子二人都不受孙世辉的宠爱,他性情又腼腆内向,常常被指使着做些跑腿的事情,去东宫送东西之类的是常事,一来二去的就跟傅绍秋慢慢熟识了。
翌日,甫一上朝,御史邝淼就上奏弹劾了齐沧,言辞激烈,将齐沧狠狠地骂了一通,又讲起死伤者之惨状,十分让人动容。太子站在最前面,静静聆听着邝淼的发言,就等着皇帝训斥齐沧了,可是直到邝淼说完,皇帝看上去也没什么反应。
“邝卿所说之事,朕已知晓,昨日信王已经将此事上禀,信王此举甚好,毫无包庇之意,朕已下旨,贬齐沧为太学博士,罚俸禄一年,又命其好好安抚死伤者家属。”
信王这时候又出来再次告罪,言辞恳切,先将齐沧的罪行又复述了一遍,而后又开始自责,说自己未尽监查之责,竟让齐沧欺行霸市如此之久。可他还未讲完,皇帝就让他起来了,甚至还安抚了几句,让他不必太过自责。
这时太子才开始后悔,没想到昨日傅绍秋的担忧居然成真,信王居然一改往日作风,主动向皇帝告罪认错。
刚刚散朝,太子就气冲冲地走了,齐沧的事情非但没有牵连到信王,反而还让皇帝对他赞誉有加,太子憋了一肚子的火,周围官员向他行礼打招呼他也一概不理。
看着太子怒气冲冲的背影,信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转身对游夙轻声道:“昨日之事,多谢游将军知会我,也感激游尚书的点拨,还请少卿代为转达。”游家二郎是掌管巡防的金吾卫中郎将,昨日宣阳坊的火刚起不久,他就遣人来通知信王了。
这事让信王一时间措手不及,只能暗骂齐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子正愁找不到自己的过失,他自己平日行事都万分小心,可没想到这个舅舅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得上下打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将此事遮掩过去。但昨日傍晚时分,游家又捎来了一封游蕴的手书,信上将此事的厉害关系一一列明,又劝谏信王先行进宫主动将此事告知皇帝,认罪请罚。信王听从了游蕴的建议,事情果然跟预想的一样,皇帝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夸他大义灭亲。
今日游蕴告病,并未上朝,游夙淡淡地笑着:“殿下客气了,游家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信王冲游夙笑了笑道:“改日必将重谢。”说罢就先行而去,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合详谈。
游夙目送着信王走远,一转眼便看见李泱正打量着自己,他垂手而立,半枚象笏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