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用过早饭,姬冰雁楚留香三人便在庄子里闲逛,刚走近梅园,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箫声传来。
楚留香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姬冰雁与胡铁花互视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便见前方梅林中出现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正是俞青与花满楼。
俞青一袭白裳,花满楼则是一身蓝衫,清风拂来,衣袂飘飘,犹如世外仙人。
他们二人一人吹箫,一人抚琴,相对而立,目中均含着笑意,一举一动中竟是默契无间。
眼神交汇之时,各自低首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这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但流转其间的细腻温存与柔情蜜意,却是任谁也无法融入进去。
胡铁花不通音律,此时却听出了这乐曲中的绵绵无尽的爱恋之意,他是个粗鲁性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含蓄温柔、细腻悠长的感情,心中不禁有些羡慕。
片刻后,箫声渐歇,琴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姬冰雁率先从迷醉中回过神,暗暗扯了扯楚留香的袖子,胡铁花啪啪啪鼓掌,姬冰雁不禁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俞青与花满楼相视一笑,放下手中乐器,转身看向楚留香三人,微笑道:“姬兄过奖了,一时兴起,倒让三位见笑了。”
楚留香看了眼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微微一黯,随即若无其事别开了目光。
胡铁花大大咧咧道:“上回听老臭虫说这梅林里有埋了好几年的百花酿,不知道今天我们有没有这个口福?”
花满楼微微一怔,看了眼楚留香有些尴尬的神色,心念一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俞青见状站起身道笑:“早就说过要请你们的,自然说话算话,你们等等,我这就命人去取来。”
说罢走到林边吩咐了几句,一炷香后,便见白露带着两个小丫头来请,“主子,东西都在水榭中预备好了。”
众人移步,便见水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带着几点泥土的酒坛,旁边是几样下酒的小菜。
花满楼拍开泥封,一股醉人的酒香便弥漫开来,胡铁花咕咚咽了下口水,楚留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花满楼给胡铁花等人满上,到了俞青跟前却换了一只小酒杯。
俞青挑了挑眉,“七童,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花满楼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这陈年百花酿的后劲非同一般,当初不知道是谁,才喝了一碗就酩酊大醉,爬上屋顶唱了一晚上的歌,把所有人都吓醒了,一整夜都没睡着。”
俞青想起昔年囧事,顿时面色飞红,嗔了他一眼,“那是你记错了,哪有这事?”
花满楼忍住笑意,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从善如流道:“嗯,是我记错了。”
俞青见他这般模样,又有些忍不住好笑起来,悄悄瞪了他一眼。
平日里那样清冷沉静的女子,此刻却开心的像个的孩子。
楚留香垂下眼眸,默默喝了口酒,只觉口中发苦,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轻松愉悦的样子,这个人对她而言果然是不一样的。
胡铁花抱着酒壶喝的眉开眼笑,根本没留意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姬冰雁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轻轻叹息了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楚留香会输,这样的两个人,是谁也无法插进去的。
看了眼身旁已经怔住了的楚留香,姬冰雁暗暗摇头,老臭虫的一番心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
晚上,姬冰雁刚从外面回来,便见院中的大树上一个抱着酒坛的白色身影,不禁眉头一皱,提气飞身上树,“老臭虫,你怎么又在喝?真不要命了?”
楚留香好似没听到他的话,抱着酒坛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小姬,你说这
是不是报应?我以前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现在终于轮到我体验这种感觉了。
姬冰雁没有答话,黑着脸冷冷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外面的醉汉有什么分别?”
楚留香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苦笑了声道:“没想到我楚留香也有今日,你当初说的话果然应验了。”
姬冰雁心中十分懊悔,他当初只是开个玩笑,却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发现苗头时就应该隔开他们,楚留香今日也不会陷得这么深。
这张脸本来永远都是明朗而愉快的,这双眼睛里,本来永远都带着醉人的笑意,仿佛世界上永远没有什么能让他灰心丧气。
然而,现在,这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不复往日的明亮,黯然无神。
他的脸上已失去了昔日那种足以令仇敌胆寒,少女心醉的神采,昔日四处留香的fēng_liú肆意荡然无存。
姬冰雁恨不得打他一拳,“以前又不是没有姑娘离开过你,也不见你多难过,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认识的楚留香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江湖上多少姑娘对你朝思暮想,你为何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楚留香苦笑了一声,“小姬,你不明白。”
江湖上,人人都说盗帅楚留香无所不能,任何困难和痛苦都打不倒他。然而没有人知道,其实有时候他也会累,也有不想做楚留香的时候,然而,上天又偏偏注定了让他做楚留香。
只有在俞青面前,他才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肆意,在她眼中,他只是普通人,不是楚留香。
他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他的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