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炼长老闻言沉吟片刻,微微皱起眉头,良久摇头道:“剑灵极其罕有,这失忆之事更是从未听闻,我也没什么法子。”
慕容紫英闻言,嘴角顿时弯了下来,俞青却早已预料到了,听了这话也并不如何失望。
宗炼长老看向慕容紫英,“事情原委我已尽知,紫英你先出去吧,我同俞青姑娘还有几句话说。”
慕容紫英一怔,有些担忧的看向俞青,微微一顿,还是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俞青看向斜倚在床榻上,虚弱不堪的老人,“不知长老有何吩咐?”
宗炼长老深深地喘了口气,有些吃力道:“之所以支开紫英,是因老夫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成全。”
俞青已经大概猜到了些,轻轻叹了口气道:“长老但说无妨,只要是俞青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宗炼长老深深叹息一声,“活到我这个年纪,原本应是对世事都看得淡了。只是早年造孽,还留着许多遗憾之事……
老夫已经时日无多,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紫英,这孩子最是死心眼,唉,也是我糊涂,早知方才不该对他说了玄霄的事情,他定会当真……唉……掌门她又……”
俞青微微一怔,“玄霄是何人?”
宗炼长老微微一顿,轻描淡写道:“是老夫的师侄,早年因一桩旧事有负于他,老夫一直心怀愧疚,才想着让紫英日后代我补偿一二。”
这话说得极为含糊,俞青听得一头雾水,心中疑惑更深。
听宗炼长老言语,似是涉及到了琼华派的什么秘辛。
想到此处,俞青蓦然心念一动,想起了承天剑台后面的那处禁地。
她之前在琼华派各处飘荡,曾循着承天剑台后面那条小路到了一处禁地,里面的灵气波动十分特别,她十分好奇,起先也曾想过去探访一二,只是禁地的石门似乎要特殊信物才能开启,不止有符灵把守,还有重重禁制守护。
琼华派传承千年,禁制颇有独到之处,若是硬闯必定会惊动旁人,因此俞青好奇了一段时间便丢开了。
宗炼长老说完,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喘了一大口气,方慢慢道:“姑娘在琼华派多年,想必也听说过十九年前的妖界大战一事,再过六年妖界又将降临,到时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数。
紫英的性子我实在不放心,因此老夫想求俞青姑娘,日后多照看照看这个孩子。”
俞青微微一叹,对上老人浑浊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长老放心,我与紫英多年情谊,便是您不说,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宗炼长老闻言,虚弱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好,好,有姑娘这句话,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说了这半日的话,宗炼长老已经极为疲惫,说话的声音也在呢喃中小了下去,老人混浊的眼睛慢慢闭上,似乎是睡着了。
俞青轻轻走出房门,便看到背负剑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紫英,犹带稚气的脸上满是担忧。
一看到俞青,慕容紫英目光微微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怎么样?师公说了什么?”
俞青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问了些事情而已。”
慕容紫英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必然有所隐瞒,却也没有再多问。
自那日谈话后,宗炼长老的精神便日渐衰竭,不久便陷入了昏迷之中,三日后与世长辞。
慕容紫英自幼在琼华山上长大,宗炼长老虽名义上是他师公,实则将他视作自己的亲徒儿一般,对他悉心栽培,将自己的铸剑秘术倾囊相授。
而在传道授业之外,对他也极好。
如今宗炼长老去世,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俞青望着场中的少年,慕容紫英已是练完了一套三才朝元,却又自第一招从头练起,他已经练了整整一夜了,却仿佛不知疲倦,剑势越来越快,剑光如芒,清瘦修长的身影隐在剑光之下,已模糊了眼。
修行之人并不讲究凡间那些丧葬的俗礼,因此宗炼长老去世的次日便下葬了,慕容紫英就到剑舞坪来练了一夜的剑。
夜色开始散去,灰白色的天空之中,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
慕容紫英反复练着那套三才朝元,一记回剑斜刺,或许是用力太猛,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长剑一个拿捏不住,脱手飞去,巨大的力道带得他整个人身体都是一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隐在暗处的俞青一惊,急忙飞掠过去,却又在半途中生生停了下来。
慕容紫英慢慢起身,单膝跪地,右手拄着剑,左手的拳头死死攥着,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风中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俞青顿住了脚步,暗暗叹了口气,哭出来也好,自宗炼长老去世,这孩子便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不说话也不流泪,俞青一直担心他会憋出病来。
良久,慕容紫英慢慢止住了哭泣,只一脸茫然的坐着发呆,眼中是无尽的空茫与无助。
俞青心中不知不觉一阵温柔酸涩,轻轻走过去,蹲下身环抱住了有些单薄的肩背,温柔地拍抚着。
慕容紫英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像小时候一样将下巴靠在她肩上,哑声道:“我已经没有了爹娘,现在师公也走了,阿青,你将来也会离开吗?”
俞青心下一软,轻声道:“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往,只是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没法抛下眼前这个孩子。
慕容紫英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