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
这屋子虽是客房,布置得却极为精心,床榻几案都是花梨木所制,雕花镂空,十分精美。
架子床上床上铺着宝蓝色缎被,挂着白绫绣花帐幔,清新淡雅。
雕花木柜旁的鎏金穿花香炉里燃着熏香,清幽淡雅,沁人心脾。
片刻后便有下人送了热水过来,楚留香洗漱后痛快地泡了个热水澡,只觉连日来的疲惫尽消。
叫下人来搬走了浴桶,楚留香用内力蒸干头发,伸了个懒腰倒向床铺。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右手枕在脑后,屈着一条腿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知为何,俞青那个复杂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闪现。
有喜悦,震惊,以及无法忽视的深情。
那眼神让他心头一颤,即使只不过是刹那间的转瞬一逝,却让他至今都深记于心,不能忘却。
那眼神中蕴含的感情太过深沉,绝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失忆,真的会以为他与俞青之间曾经有过什么。
思来想去半天,依旧不得要领,深深地叹了口气,“楚留香啊楚留香,你怎么一见了漂亮的姑娘就又犯傻了,别胡思乱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不过连日疲惫,迷糊睡去。
…………
次日一早,楚留香洗漱完,用过早膳后便在庄子里闲逛起来。
他今日穿了一套镶着银线的浅蓝色织锦长衫,银冠束发,发冠上的两条银色发绳自两颊边垂在肩上,fēng_liú之中带着些许儒雅。
他的嘴角也一直挂着慵懒的笑意,所过之处的婢女们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楚留香把庄子转了一圈,最后在庄中下人的带领下到了一处花厅。
俞青正坐在石桌旁泡茶,她今日换了一身衣裳,里面是一袭白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条蓝色丝绦,外罩一件天蓝色对襟广袖长衫。
她的肤色本就极白,如今被这衣裳一衬,雪白的肌肤越发跟透明似的,毫无血色。
楚留香心中一跳,担忧道,“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俞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老毛病,并无大碍。”
楚留香见她神色淡淡,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昨夜的失态只是他的错觉已。
俞青提起茶壶斟茶,袅袅的热气升起,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朦胧,越发有一种不染尘俗的美,楚留香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双嫩白如笋尖的纤纤玉手,怔怔出起神来。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的愣头青,但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俞青是女子之后,他就总有点不自在。
俞青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把茶壶放下,道:“昨日招待不周,还请铁……,香帅多多见谅。”
楚留香听她称呼自己香帅,而不再叫自己铁大哥,生疏了许多,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想起昨夜的情景,楚留香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昨日我看姑娘见到我的容貌时十分吃惊,是不是我们以前见过?”
俞青微微一怔,手上动作一顿,垂下眼眸,淡淡道:“并没有,只是香帅与我的一位故人相貌有些相似,昨晚夜色浓重,一时晃神认错了人。”
楚留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跟自己长得像的,微微一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与你那位故人真的长的那么像?”
不知为了确认什么,他心中有些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俞青闻言,半晌不语,目光看向远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似怀念,许久,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半日,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你们一点也不像。”
楚留香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是绝对不舒服。
第90章 踏月留香(五)
楚留香按下心中莫名心绪, 笑道:“自上回在京城分开, 咱们也有半年未见了, 到了扬州后我还打算办完事后就去锦绣楼打听你的消息, 却没有想到百花楼主就是我在京中结识的俞兄弟。”
俞青顿了顿,提壶斟了杯茶,歉意道:“之前因身份不便,多有隐瞒, 还望香帅见谅,我在此以茶代酒,权做赔罪。”说罢一口饮尽。
楚留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必如此, 说起来我也有错, 若是早些言明我的身份, 昨日也不至于闹出一场误会了。”
说罢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今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楚留香。”
俞青微微一笑, “在下朱淳清, 不过我更习惯朋友们叫我俞青。”
楚留香手上动作一顿, 心中极为惊讶, 朱乃国姓,之前他就猜到俞青身份不简单,还以为是出自达官显贵之家,却没想到竟会是皇室中人,当今皇帝年纪尚幼, 膝下还未有子息,莫非是哪位王爷的女儿?
怪不得这百花楼这般神秘,短短数年就成了江湖上的一大势力,等闲人士不敢招惹,原来是有朝廷在背后撑腰,这倒也说得通了。
俞青见楚留香面色有异,以为他还在介怀自己隐瞒身份一事,轻咳了一声道:“昨日香帅曾言来扬州是求医的,却不知是为谁求医?”
楚留香忙收回心神,把好友宋常远在苗疆走镖时中毒一事说了,又详细描述了其中毒后的症状,最后叹了口气道:“宋大哥只说昏迷前恍惚闻到了一种奇特的花香,之后便人事不知了,押送的镖银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