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泓恸哭而言。
然而,长老却用仅剩的力气拍拍他,“那是……三阶巅……巅……妖兽……傻……傻……”那一声叹息还未说出口,手掌便已滑落,金丹碎,神魂损,毫无机会生还。
三阶巅峰妖兽,人修半步元婴,当年饶宗主带着七八位金丹真人,围剿半步元婴的魔修都没把握拿下。
而此时,天际蓦然乍起耀目的光,光芒中传来笑声,“哈哈哈,孙儿,老匹夫说得对,广源……便交给你了啊……啊!”
轰然炸响,几息之内,秦封瞬而将苏清护在身下,龙孰剑覆在背上化作剑盾,而周围与飞鼠缠斗的筑基者御剑术施到极致飞进大殿。
天空的红光蔓延千万里,而妖人在刹那红茫中化为湮灭。
金丹真人……自爆了。
“不!啊!”公孙泓周身亮起一圈光幕,抵住强烈的自爆余威,仰天长喊。
红光『荡』开,广源绵绵万里之内,除就主峰大殿里的人,除就苏清二人与公孙泓,生机皆灭,人与兽无一生还。
天道赐恶果,自爆之人轮回不复。
第113章 公孙泓决心
地面飘『荡』起灰尘,这些灰尘是草木灵兽人湮灭后的飞灰。
当天空红光化作点点星光洒下时,星光裹着每一丝灰尘重新落在土地上,瞬而发出新芽,索索生长,直至星光全部消失,新芽长成人高的小树,新生的草绿油油地铺满荒凉的山脉,一簇簇小花在星光下争相开放。
苏清和秦封缓慢的从烬灭中直起身子,见此景象,何曾有一丝春意浓浓的欣赏,这些都是金丹真人血肉化成的星光,归于地面后形成的短暂生机。
金丹真人毕生修行所得灵力可一瞬涅灭万物,亦可一瞬草木生长。
秦封虚环着苏清,二人在相互依撑间站起身,看着瞬息而变的广源山脉,所有的感慨万千的咽在喉头,说不出口,那种无法言诉的哀伤只让人愈加的冷静。
千级台阶上,公孙泓抱头痛哭,他曾在宗门绝境时奋发,曾在异鼠之『乱』时披荆斩棘,从不畏惧,然而长老的接连仙去,他却只能无力地跪在长阶上,无助地哭嚎,绝望的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天道不容我广源,十年瞬息万变,天地不仁呐!”
秦封和苏清一步一步地慢慢踏上石阶,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他们走到公孙泓身边,不曾安抚,任由他质问上天,发泄心中悲恸。
他双手撑着地面,面朝着已变样的绵绵广源山脉,长发如疯魔的披散至地,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石阶上,水渍晕染的一片。
苏清多想安慰这绝望的人,然而她看着地面因强烈的情绪留下的手指血痕,突然变得无力,他承受着整个广源的期望,而他们却是宗门的离心人。
她没有资格安慰。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清回头看去,见大殿里躲过一劫的人一步一步的迈出大殿,他们面容绝望,眼神或游闪或低垂,领头的是浑身浴血的一个筑基后境的长须者,他一步一个血印的走下来,站在公孙泓身边,也不看他,只是负手看着焕然一新的山脉,平静地说出一个事实,“广源没了。”
“胡说!”悲恸的公孙泓陡然抬头看向那长须者,眼神骇人,“祖母言,人心在则宗在,只要吾等不灭,生生为广源弟子!”
“呵!”长须者一声轻笑,笑声里讽刺又落寞,“人心在?你且问问那些自立门户的长老弟子,你再问问你身后的那些师侄师弟……”
公孙泓跪坐在腿上,直立着身子,不可置信的慢动作回头,原本在大殿中立誓致死愿为广源效忠的一众弟子,再也不闪躲,眼神里的失望乃至愤恨都展现出来了。
公孙泓无助而绝望的问,“你们……为……何?”
场面死寂,过了半响后,一个忿忿地孩童声在人群中响起,“我感应不到兄长了。他刚刚出门除兽,却被碾为飞灰!”
公孙泓僵硬地牵起嘴角,他说,“为宗死,死得其所!”
“你放屁!”小孩子暴怒打断,推开身前的众人就冲到公孙泓面前,狠狠地捶打着他的头颅,本就受伤的公孙泓头上缓缓渗出鲜血来。
小孩儿仇恨并未有那么强烈,见到血迹还是下意识的惧怕,她撤回半步,抱者身旁长须筑基者的大腿,长须人抱起小孩儿,他叹道,“是啊,为保宗门根基,只此决绝一法。可是多少无辜的弟子就此湮灭,弟子或许懦弱但总有一两人愿为宗门而战。”
他在指责金丹长老的自爆,以一人之力灭敌无数,却损己上千。
然而在大殿中收到广源宗门先辈设下的禁制庇佑而躲过一劫的,所谓的宗门根基的弟子们,他们却只看到了无数同仁的死去,他们或许明白,如若不是金丹爆裂,灭尽鼠『潮』,他们极有可能死在妖鼠的围攻之下,然而他们不愿明白,因为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只看到了生机皆无、亲人友人不再的凄惨,他们恨,恨广源的宗主,恨广源的长老,那是苏清和秦封看不懂的恨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