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首先告诉他的父亲,也就是五云族的族长,说自己想要潜心习练族里的蛊术,希望父亲可以让他闭关三个月——按照族里的规矩,每天都会有人到族里每一个人的住地巡查,以防止有人逃跑,连阿特这样的族长继承人也不例外。
阿特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将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儿子如此用心,自是欣喜不已,哪还会有什么疑虑,立即便同意了。
阿特闭关的地方就在聂一凡住着的山洞的附近,为了他能够静下心来习练,族长还吩咐下去,在这三个月里,任何人都不得到附近打扰他。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对阿特逃跑有很大的益处,但是那时候他们还不能马上走,因为阿特知道,自己的兄弟明惠因为族长继承权的问题一直对自己不友善,在闭关的初期他难免会借机捣乱,于是他要静静地等上一段时间,等明惠真的对自己不利,借父亲的手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果然不出阿特所料,大概十天以后,明惠就借口说追杀猎物跑到了山洞里,阿特气愤地抓住他到父亲面前,添油加醋地叙述了明惠的恶行。
明惠打的是什么主意?五云族的蛊术在习练期间,任何的打扰都可能导致人被反噬,他想借机除去阿特,然后继承族长的位置。他们的父亲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真的对明惠怎么样,于是也只是下令在阿特闭关期间明惠都不得离开自己的住地,还顺便安抚了一下阿特,让他继续去闭关。
没有了明惠这个潜在的危险,再过几日阿特自然可以放心地带着聂一凡走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五云族周围还有族人看守,要走出去不是那么容易,当初聂一凡能够进来也只是个意外而已。
阿特首先在自己的形象上做了改变,他剃去胡子,梳理好头发,摘下族人一直佩戴着的兽皮、牙齿、兽骨等等东西,这样的他除了长相外看起来就和聂一凡和大多数的汉人没什么区别。聂一凡最初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没认出来,被吓了一跳。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寅时的时候阿特叫醒已经睡着的聂一凡,非常简练地告诉他自己要带他逃走,让他跟着自己就好,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出声。
那时候的聂一凡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跟着阿特走。
他们跑了还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有马蹄声自后方传来。阿特心里惊奇,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的啊,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应该会有族人骑马外出,于是阿特带着聂一凡拐到了一个巨石的背后,静悄悄地躲在那里。
躲到巨石背后,在近距离的观察下,阿特才发现聂一凡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层层的冷汗,整个人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阿特心痛是自然的,而让他不安的是,他竟然会觉得此时虚弱的聂一凡有种让他心惊的美,让他想要怜惜……
他赶紧别过头不去看聂一凡,阻止自己不寻常的心悸。
马蹄声越来越近,阿特也越来越焦急,他害怕自己一时的冲动会害死聂一凡。可是等到五云族的族人停在巨石的另一边时,阿特才听到他们说话,原来他们听到了阿特和聂一凡逃跑时候的脚步声,以为有什么猎物出现,可是追到这里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族人扫兴而归,直到他们的声音再也听不到,阿特才带着聂一凡继续逃走,只是这次记得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了。
就快出五云族的地盘的时候,阿特看到一队手持兵器的人在巡查。而带着聂一凡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们,于是他们还是只有躲。
眼看四周没有什么可以避身的障碍物,阿特紧张到了极致,虽然穿了夜行衣,但是再近一点的话他们必然会发现自己和聂一凡……
“如果半个时辰以后我还没有回来,你自己赶紧往东跑,越快越好。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阿特在聂一凡的耳边极小声地说完这句,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按下他的身子,自己往北边快速地跑去。
聂一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一些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往北边追了过去。他们,是去追那个人了吗?
虽然他平时对自己很凶,可是却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也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如果他真的回不来……聂一凡不敢想下去。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会怎样?那就按他说的,往东跑,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地漫长,对于现在担惊受怕的聂一凡来说更是如此,他频繁地往北边的方向看,可是除了风的声音以外,那边再没有了别的动静。
半个时辰早已过去,阿特还是没有出现,而聂一凡也没有向他自己设想的那样往东逃走,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奇迹的出现。
究竟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的呢?早该离开了不是吗?可是就是觉得放不下,就是觉得那个总是很凶的人会来的。
天开始泛白,北边的树林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聂一凡趴在地上侧着耳朵倾听,确定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才敢抬头看,果然,那个人满脸疲惫地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血迹。
阿特当时是带着怎样无奈而绝望地心情丢下聂一凡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够打得过那一队族人,也没想过聂一凡真的会像自己说的一样在原地等半个时辰。但是在打败了族人之后,他还是一心想要回到这个地方,他还是存着一丝念想,希望聂一凡会在那里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