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三个死者守在门外,张牙舞爪的跑过来,几声枪响以后,其中一个倒在了地上,罗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应该相信伊萨,对方是从业多年的警官,而自己只是一个靠脑子吃饭的文职人员,但他没法径自跑去开车,几乎像是种本能,他觉得自己得留在男人身边。
“给我上车!”伊萨说,他又打死了一个,但枪声显然能够吸引这些东西,它们源源不断地靠近,就像没完没了的蚊虫。
“你必须得跟我一块走。”罗曼固执的要求道,就像所有任性的年轻情人一样,尽管地点是一处随时都能丧命的街道。
伊萨转过身,他仍旧不安心地向着身后开了几枪,尽管光线昏暗,但不死者的数量仍在增加。罗曼已经在驾驶座上了,而伊萨在随后打开车门,一个人从车后面扑过来,他将身体挤进了车门的缝隙——对于一个活人,你可以拼尽全力地拉过车门,剧痛会让对方醒悟过来,然而被病毒感染的家伙并没有痛觉,他探出手,几乎就要抓到男人的衣服。
“菲林?”伊萨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满是皱褶,还带着用了好多年的金边眼镜,平时在他办公桌旁闲聊的老头,他的脸狰狞得可怕,和生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还没等伊萨反应过来,一颗子弹穿过了死者的头颅,几滴血溅到了男人脸上,冰冷极了。
“我能说警车的安全系统简直是太棒了吗?如果不关上车门,这车就没法启动。”罗曼踩下油门,撞飞了一个跑到最前方的不死者,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丢下枪,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
“他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提高福利,就是为了让公安系统少死点人。”伊萨解释道,他有些奇怪地看向罗曼:“你真的没学过枪?”
“当然,我是和平主义者。”罗曼绕开了主路,车前灯照到了一些人的影子,密密麻麻的,看样子有一群死者聚集在那里。
“这可真糟糕,我刚杀了一个人,然而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罗曼说。
“菲林应该感谢你,他不会愿意自己变成那种怪物的。”伊萨说,从后座翻出了矿泉水和饼干。
“那并不是重点,这是我头一次开枪,即使是一只鹿,也应该让我紧张好一会儿了,这不符合常理。”罗曼强调道,他忧郁地看向外面,道路两旁只有黑压压的树枝,一点也让人愉快不起来。“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伊萨。”他轻声说道。
“今天确实像一个噩梦。”伊萨说。
“不止是今天,是每一天。每个晚上我都会梦见另外一个世界,在几十万光年以外的星系,那里有宇宙舰艇,发光的恒星,数不清的太空站……我把它们通通写进了书里,就像记忆一样……相比之下,这个世界更像一个空壳,我记得和你相遇的时候,却没法想起家人的记忆,通讯录里永远只有十个人,而我还想不起他们的面孔……我有可能疯了。”罗曼做出结论,虽然他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伊萨清楚他并不好受。
“你没法证实这点,现在也没有心理医生给你看病了。”伊萨说,他看着汽车又一次拐弯,向着越来越窄的路面驶去。“你准备去哪?”他问。
“西面的运输轨道,但愿它就在前面。”罗曼不确定地说道,他侧过头,柔声说道“我希望你能离开这,尽我一切的努力。”
“你或许只是脑子出问题了,但脚还没坏。”伊萨说,他一点也不想懂这种文学家的浪漫。
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再往下,就是那些茂密的植物,它们从水泥下面长出来,将原本的道路变成了一片草丛,这理应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会有那些被感染的死者——罗曼在附近转悠了一会,找到了一段老旧的铁轨,它们被掩埋在荒草下,锈迹斑斑,一副被遗忘很久的样子。
“你的逃生方案就是这个?”伊萨问,他们沿着轨道走了三十分钟,这附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月光,缓缓从云层里透出来。
“直觉告诉我,它是唯一的出口。”罗曼用神棍一样的口气说道,他将照明灯对向前方,然后吹了声口哨:“噢,一个隧道。”
或许是当年的经费不足,这条隧道显得小而简陋,洞口的路牌已经被腐蚀得干干净净了,没人知道它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这里还有几行字。”罗曼说着,他走向了入口旁的石壁,那里镶着一块铜牌,当光照上去以后,他愣住了,那里没有写英文,是好长一串流畅的字符,就像他的电脑上的那些乱码。
阿尔蒙塔,他下意识地念出声,是个很熟悉的名字,好像一个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印记。
那个星球带着橄榄绿色的光晕,从太空里望下去,可以看见庞大的中央大陆,那里是帝国的枢纽,每一天都会通过上亿的宇宙飞船。王室的宫殿悬浮在最大的海域上空,外层的防护膜可以折射光线,抵挡攻击,在每一个时刻都泛着不同的色泽——它们都不是假想,罗曼想,他亲眼见过一切。
像他这样,连英文单词都经常搞错的家伙,怎么可能写出东西,他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字,那是肯定的,他是安德鲁皇室的第一继承人,出生在两万年后,在那个时代,古地球语已经沉封了好多年,只有专门的学者才能辨识它们。
“发现什么了吗?”伊萨问,他就站在罗曼身后。
“你不是警察,从头到脚都不像。”罗曼说,神色柔和,就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