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而她的腰间系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白玉佩,同色的流苏结压住了水墨画的高泊淡远,反而变得温柔。而她的肩上亦搭了一条雪白的披帛,却不作任何纹饰。但是,却硬生生有了那么三分名士fēng_liú。
而唯一一抹艳色便是她发间所簪的海棠花簪。
素日散落的黑发被绾成了发髻,斜斜插着一支海棠发簪,花瓣浅粉渐变至粉白,只花蕊用了几颗娇艳的胭脂色圆珠堆成。四条细碎米珠串成的流苏扫过她的耳畔、脖颈,与她额间别出心裁的落梅妆交相辉映。
她却将寻常的梅花换成了兰花,嫣红的兰花花瓣或曲或伸,仿佛是真的兰花盛开在了她的额间。已不仅仅是先声夺人,她的美貌同样也是一把锋利的武器,摧枯拉朽的切了进来。
温玉拱手行礼,道:“我在外游学数月,不曾想今日归来倒是赶上如此一番盛事——”
她微笑着从赵高、乱神、六剑奴身上一一扫过,“不知这以剑论道的规则是如何?我能否有个机会来挑战挑战这天下一等的高手?”
此言一落,李斯、扶苏俱都皱眉,她看起来竟然敢挑战六剑奴这样的杀器?赵高只看着她身上的那一件衣裙,心神被极大的震动,而公孙玲珑想起了什么事情,露出了畏惧之色。
张良笑道:“李斯大人只道双方不限制出场人数。”
温玉看了李斯一眼,道:“原来如此。”
乱神被她搅扰的不耐烦,手中利剑一指,横在了温玉的颈前,森森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只动口不动手?”
温玉没有一丝惧怕之意,甚至好整以暇看了张良一眼,似在等着他解围。张良眼中冷光闪过,却还是笑道:“动手自然是要动的,剑如君子,胜负是小,论道是真。如果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拔剑相向,岂不是变成了山野村夫,更是违背了公子定下的论剑大义?”
乱神一时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张良却转头向扶苏道:“如果不论道,只拼命,我现在就可以认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等扶苏回答,温玉反手拿下自己的青玉流,笑道:“既然李大人定下了不限制出场人数的条件,那么我愿与张良先生一道挑战这越王八剑——不知公子可否允准?”
扶苏一时间吃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见她言辞如此恳切,却不好拒绝,便道:“既然温先生想要与乱神切磋,那便去吧。只是各位,以剑论道,点到为止。”
李斯脸色微沉,她果然就是出来搅局的。也是他自己留下了漏洞,张良、温玉二对一围攻乱神,看起来似乎有仗势欺人之嫌,但这两人真要这么上去围攻,他也不能说半句不对。
且温玉方才人未到,声先至,那啸声绵长不绝,就算是他不通武功,也知道这必是内功修为极厉害的人才能做到。
来者不善。
李斯满腹官司,却听张良缓缓向众人介绍乱神的这把剑来历不凡,不由出声截断道:“公子日理万机,惜时如金,子房长话短说吧。”
张良瞥他一眼,应声道:“是。”
虽口中如此答应,他仍旧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儒家祖师论语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其中就提及此剑。其原意乃指修学之人,治国之道,循天地之法,重人事民生。不可妄谈怪异、神明之事。此剑原来亦为越王勾践所铸,以白牛白马祭昆吾之神,铸成后的确削铁如泥,携带风雷,威力无比,越王大爱之。然而次年,吴越之战,勾践大败,此剑也落入吴王手中。后越王卧薪尝胆,最终一雪前耻,因此剑寓意不详,改名为乱神,另寻名师,再铸八剑——”
温玉笑着续道:“所以,乱神虽为越王名器,却没有列入八剑之中。而现在,乱神似乎找到了一个绝好的主人。”她不着痕迹看向了赵高,意味深长冲他笑了一笑,“而另外越王八剑,也是剑剑不凡,都有了各自的新主人。”
言毕,赵高的反应也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先是被这墨色江山图震了心神,几乎再难以保持冷静。温玉着重标注重音的字眼,不免让他想起从前派出去追杀温玉,却被她用计坑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的前乱神、越王八剑等人。
赵高听明白了这句话,脸上的微笑虽还保持着淡然,却眼神之中的杀气再也掩饰不住。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在怀仁古亭中,赵高逼得她处处掣肘露出了马脚。而现在,也轮到她逼赵高来尝尝这个滋味了。
赵高杀气一放即收,但是敏锐的人几乎都感觉到了,不明白城府如此深沉一个人,怎会控制不住自己。
扶苏不禁讶异,倒没想到温玉对这些凶器亦有了解,道:“想不到这把剑还有如此来历,扶苏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