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眸中似乎盈动淡淡水光,张良却道:“当年你曾问过我,抛弃山河百姓奔逃的国君值不值得效忠,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当初我认为是必须效忠,而不是值得效忠。”
温玉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以当年韩国的情况论之,那是你的家也是你的国,韩王再怎么不堪,你也要效忠自己的国家。”
张良蓦然停住,带了一丝奇异的情绪看着她。
温玉被他看的莫名,秀眉微颦:“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张良握住了她的手,缓缓道:“我说是韩王,并不是国家。”
温玉心神陡震,此时再回想自己说的话,她的确说的是国家,而不是国君,国家是国家,国君是国君,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张良继续道:“从前我也认为,韩王是韩国的王,再怎么不堪,我也应该必须效忠,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韩国再怎么腐烂,也是我的家国,就算守不住,我也要尽力一守。但,你离去之后,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他的语气出现了几分沉郁:“但姬无夜的叛国之罪被翻出来后,韩王却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他,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国家的确是从根子里开始烂了。姬无夜可抵御强秦一时,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韩国没了会怎样,而是仍旧借着这个机会要强娶红莲公主!”
温玉冷笑一声:“这样趁着国难,落井下石的权贵我也不是见过一两次了。当年我的父母死守孤城,援军却被权贵设置关卡拦在了路上!他们等不到援军到来,力战而死!”
温玉眼底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而奔逃的国君从未想过还有无数人在用血肉之躯抵挡叛军的攻击,溃败的形势好了一点之后,国君立刻扶持另一个儿子来制衡太子的势力。”
她又微微一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道:“自然,他的孙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自己的野心与叛军合作,若不是看着军事重城要落入叛军手中,国家要被覆灭了,才去赶着守城。从yù_wàng驱使野心行事来看,这一家子倒是齐整的很。”
话及至此,温玉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张良却只更加的握紧,这件事显然对她来说,影响太大了。
多少年的岁月,将她重塑成了另外一个人。
张良轻声道:“浮沉数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国破家亡,故旧失散。就像是你曾说过的,天下大势如此,无人可以逆势而行。但是,总有那么一点东西留下来......”
温玉默然,道:“是什么?”
张良望着墨黑的夜空,仿佛也看到了过往岁月的自己,那个年少飞扬又意气风发的自己。
“我曾经做过很多个选择,每做一个选择我都在想,这样的国君已经足够让人失望,这样的国家,有无数人想要将之出卖换取利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这个选择这有意义吗?我尽力挽救,然而该离去的还是离去了,甚至还变得更糟,我几乎孑然一身,但是——”
他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即使这个国君并不值得效忠,即使这个国家烂到了根子里,即使这个世界如此令人失望,可是,这个世界有无数活生生的人,同样在泥淖中挣扎,所求也不过是衣能蔽体,三餐饭饱——”
温玉脚步越来越艰难,她凝视着张良,也仿佛透过张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可是什么?”
她的眼中不知何时有泪水流下,却浑然不觉,她只问道:“可是什么?”
张良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珠,道:“可是再痛恨无能的国君,我也同样生活在这世界上。”
温玉的声音有了一丝沙哑,“而你的这些选择,只是从心而已。”
她忽然想起了楚南公说的那些话:“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从你内心出发。”
从前在大唐做过的选择,全都浮现在眼前。从知晓父母的死讯开始,她既没有选择孤愤的刺杀报仇,也没有选择偏激的投敌反戈,她只是恪守了长歌的门训,尽力为保全江南四道与长歌门奔走而已。
虽然永王是死在她的手下,那可不是她构陷的,是天家父子三人互相角逐权力,给了她机会罢了。
而在此处,一开始她便选择了站在张良这边。也不仅仅是因为罗网一开始就展现了杀机,若真如此,杀了这几个刺客她完全可以找一个世外之地隐居起来,避开此后的种种风波。
但是温玉没有,她帮助天明、少羽,帮助墨家,罗网几乎将她逼入死境她也还是要为儒家留下牵制的筹码......这固然是因为儒家收留的情义,也是她自己内心的选择。
她其实早在自己不知晓的地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