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张先生了,着实让人过意不去。”
“温先生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女子笑了笑,眉眼灵动,有一分狡黠之意,话锋一转道:“可巧我与成衣铺掌柜约好了今日去取衣服,张先生能者多劳,不如再帮我个小忙可好?”
男子微微一笑道:“乐意之至。”
姜掌柜:“……”
你们年轻人到底在说什么?是我老了么?怎么感觉听不懂?
姜掌柜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两人,说是看起来像一对夫妻,实际上二人谈话之间气势旗鼓相当、见招拆招,全然没有夫妻间琴瑟和鸣的氛围。但又隐隐形成一个诡异的气场,让人无法插入进去。
就如姜掌柜,他欲言又止开了好几次口,却是半晌没将招呼客人的话说出去——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插入进去啊!
这二人也不等掌柜招呼,自己悠闲自得的看了起来,倒是好一副从容的气度,正是张良与温玉无疑了。
两人这一路上行来,明里暗里打着话语机锋。一路上也算是没有白白聊天,从只言片语中皆知晓对方出现在桑海街头必然有其目的性。且说温玉明了张良从有间客栈出来,便知道他昨夜未归之事与墨家必定脱不了关系。
而张良自也不必多言,温玉今日出现在桑海街头,行进路线虽然看起来没有目的,然而他何等一个见微知著的人?每每经过一些高层楼阁,温玉就要抬头看看。他看出温玉隐隐似乎在找什么视野开阔的高处,且桑海路线早被他烂熟于心,心念一转便知道了温玉所有的路线都通向一个地方——将军府。
想也不用想她是想拿回那本《昭晢随笔》,否则她不会穿的如此清淡就出门——那身缥色衣衫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温玉漫不经心看着簪环,心思却不在其上。这一番行走已让她心中有了个基本的印象,确定了几个大概的能观察到将军府的高处,只待她一一去看看哪一个能将全局观察到底。
“看起来温先生心思似乎并不在购置钗环之上。”张良淡淡出声。
“是吗?”温玉不置可否一笑。
张良侧首看着温玉,低头三分靠近她耳边,声音几乎不可耳闻:“我知道先生到底在想做什么。”
温玉拿着纨扇的手一顿,也是压低了声音,“张先生何等神机妙算之人,知晓倒也正常。”
张良眼中情绪一凝,“你果真已决定要做此事?”
温玉浮起一分浅淡笑意,“此事不得不做,那本笔记对我太过重要,放在他手里,我始终不会放心。”
张良却沉默了下来,隽秀的面容蒙上一丝沉郁,眉宇间也浮现出阴霾之气。将军府守备森严,可以说是步步杀机也不为过。温玉若是孤身犯险,很可能失陷其中再也回不来。
他声音亦沉了下去,“这是个陷阱。”
温玉见得张良神情,纨扇掩唇一笑,“这的确是个陷阱不假,先生怎知我没有周全计划就会贸然行事呢?”
赵高拿了她的笔记,必然会放置在将军府中层层严密看管。等闲赵高奈何不了她,温玉甚至可以想象赵高针对她必然会深入虎穴来拿回笔记,布出种种死局要取她性命,将军府里早已是天罗地网,只等她入瓮灭杀。
然而此事到底有周旋的空间,以赵高行事的心机城府,手握罗网杀器,在帝国位高权重,暗中想要给她罗织一个罪名太容易了。但是他没有,甚至还打草惊蛇的拿了她的笔记。
制衡之道,莫过于手握对方把柄。赵高只怕是有什么温玉自己也不知道的把柄握在她的手里。
但是温玉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把柄之事,赵高显然并不知晓,否则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只要温玉不要被赵高试探出她其实一无所知,那么双方还可以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所以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拿回笔记,且务必要一次成功。若不成功,很可能会被赵高看出些许蛛丝马迹,为自己招来祸患。
念及此处,她心里又冷笑了一声,招与不招,祸患都自己找上门了,端看自己如何应对而已。
温玉手上选着簪钗,念头一转,甚为随意问了一句:“怎么未见子明和张先生在一起?”
张良:“……”
张良:“他丢失了要交给我的东西,此刻该是找寻去了。”
温玉:“……”
她这才想起,自己说了这句话,岂不是告诉了张良她方才在有间客栈外看戏的事情?果然一看张良,他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