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收拾好行李,跟我回去继续为信长效力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会选择留下呢。”
宗三漫不经心地说,内心却摇摆起来。听见药研藤四郎的声音,内心却彷如正直面信长。那日为了江雪,鼓起勇气与信长作对,现在畏惧又涌上心头,让宗三体内一阵寒凉。
“虽说有江雪左文字这个对手,光明正大地将你夺走,我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在夜里无人知晓地动手,还是有胜算的。”
药研将手按在腹侧的短刀上。夺人性命于无声之间是他的本行。
“药研……”
“义元,你的兄长已经为了你受过一次伤了,还不足够吗?我也有兄弟,自然懂得你的感受。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将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啊。况且只要还活着,就无法洗去信长家臣的身份,,又如何从这种自我下逃离出去呢?”
“可我……可我已经尝到了活着的滋味啊!”
“你不是已经忍过了这么多年吗!为何不为了他们继续忍下去!”
“我已经孤立无援,这么多年把自由出卖给织田信长了……现在重获手足,不用生活在他的阴霾之下……我不要再回去了,被当做玩具,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不能迈出宫殿半步,那样的日子一天我都不能忍。”
要让他割舍这一切重回信长的牢笼之中,对宗三而言如剜心之痛。
“那么已然被剥去本名与氏族的你,要将最后的自我也一并失去吗?”
“我已经失去太多了,现在要将江雪与小夜也夺走,那我宁愿了却性命。”
“即便是自寻了断,在信长那处也好过在自己的亲人的面前吧?江雪左文字本是出尘之人,你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折磨他的余生吗?”
药研转头看向外面迅速撤去的流云。挂在西方空中的太阳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晚霞似血。
“况且,依我对你的了解,哪怕是嘴上说着不愿继续活下去了,心中是决不允许自己这样无名而卑微地死去的。不是吗,宗三?我们几人当中最为坚强、忍辱负重的那个,其实就是你了。我再替你争取两天时间,你把事情安顿下来就跟我走吧。”
宗三与药研争论不休,甚至大吵起来。第二天药研下山备马,到了傍晚又上山来,最终威逼利诱似的让宗三屈服了。
宗三在回到江雪房中的路上,不断尝试着安慰自己的内心。短短的一条穿过草丛的道路变得无限漫长,平时星星点点的萤火也消失了,月光朦胧,庭院中漆黑不见五指。见到药研的那刻,宗三就已经知道事情终成定局,信长慷慨地赐予他一时的自由,怎么会真的放手随他而去呢?
绕过一处假山,一点明亮出现在眼前。江雪把灯挂在屋檐下面,就站在走廊里等着他。
宗三站在台阶下,比江雪矮了一半,全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在兄长的注视下,宗三低着头,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知道信长要讨回宗三,江雪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宗三却能感觉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胸膛起伏着,鼓鼓地撑起甚平的前襟,一手紧握成拳头,一手以诡异的姿势无力地倒勾着。
“岂有此理……”
江雪将宗三拉入怀中,命令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