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脑地涌进口鼻,呛得她不停地咳嗽,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沈姜刺人的手法拿捏得十分到位,伤口虽不深,一呼一吸间,心口似被钢线勒住,如刀割般疼痛。
王凌燕抬起眼,因疼痛,紧紧皱着眉头,沙哑着嗓音自嘲道:“沈姜,你多狠啊,连我也……也要杀。”
沈姜此时仍旧未回过味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亲手伤了她,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他哆嗦着嘴唇,懊恼得不知如何开口。
半年未见,她变得憔悴了许多,整张脸即使笑着,也令人心疼。
“燕子……我……”
而祁孟芬因一直在暗处,压根不知与沈姜缠斗的人是何人,此刻听了王凌燕的话,她那一对妙目里射出道道精光,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声音也在发颤:“沈郎,她身上的伤是你用剑刺的?”
沈姜并未回答祁孟芬的话,而是埋头从衣襟里摸出止血粉,轻轻抱过王凌燕的肩,将她左肩的衣衫褪下,轻言:“有些疼,忍一忍。”
祁孟芬见沈姜毫不顾忌男女之别去褪王凌燕的衣衫,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默默退到另一侧的墙根里,暗自埋怨了一句:“这个人怎么……这样救人也得看看场合啊!”
药粉撒在伤口,痒痒的,不一会儿,就犹如一把把尖刀在刺,一阵一阵地疼。
看着沈姜始终紧拧着眉头为她上药包扎,王凌燕抬手摸了摸他沾满血渍和汗水的脸,轻轻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受伤?”
沈姜惊得抬目定定地看着她,从她眼里看不出一丝责怪,他心中更是悔恨。许久,他才低声答了一句:“皮外伤,不碍事。”
王凌燕瞅着他衣衫上的几处血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万万不会想到,半年后,她与他会是这样令人唏嘘不已的重逢。
她不想他因为误伤她一事而自责,便道:“你的‘鬼影步’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江湖之中,论轻功,怕是无人在你之上了。”
沈姜微微笑道:“你的步法也有进步,能躲开我的剑。”他又凝视着她的脸,郑重地道:“燕子,对不起。”
王凌燕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并未对我下杀手,我该感谢你……”
“并非如此。”沈姜道,“我那时未能认出你来,本就是我的错。之所以未下杀手,是想从你口中打听到你的踪迹。我若是能认出你,也不会让你受伤——是不是很疼?”
“疼……”王凌燕撇了撇嘴,道,“这一剑的仇我记着了,改日加倍讨回来!”
沈姜紧紧抱住她,用脸轻轻蹭着她的脸,欢喜地应了一声:“好。”
正在两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伤感与喜悦中时,安静的院子突然又变得嘈杂,无数泛着寒光的箭头刺破门窗,猝然而入。
祁孟芬矮身躲在桌子一角,朝沈姜的方向说道:“沈郎,情况不妙!”
沈姜护着王凌燕躲过破窗而入的箭矢,一步步朝祁孟芬的方向靠近。他将王凌燕交到祁孟芬手中,郑重地嘱咐道:“你带着燕子避一避,我挡一阵子。”
☆、一朝一夕命不由己
屋子被接连赶来的伏兵围得水泄不通,利箭如疾风骤雨般乱射一通,门窗已渐渐抵挡不住这般不要命的围攻。
沈姜纵使身法再了得,在这逼仄的空间里,也抵挡不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他拔出刺入肩头的两支箭矢,咬牙挥剑斩断直刺面门的一支箭,就地翻身一滚,忽听到王凌燕喊了一声:“沈姜,到床尾避一避。”
王凌燕从床尾钻出,外头的箭雨似乎停歇了,她赶紧将负了伤的沈姜拖拽到床尾,撕下衣衫一角,心急如焚地替他包扎伤口。
沈姜只觉被箭刺伤的地方在发麻,身体渐渐感到无力,双臂已使不出多大的力了。他看一眼满头细汗的王凌燕和焦急无措的祁孟芬,稳住心神,沉声道:“这些箭头涂了麻药,我撑不了多久,你们在屋里躲一阵,我出去……”
“不行!”祁孟芬怒视着沈姜,道,“门主交代过,你不能出事!你放心,大哥没赶来,姑奶奶也会救你们出去!”
她起身,沈姜忙道:“‘音惑’耗神费力,你嗓子恢复不久,今夜已使用过度了,不宜再用。对方人数众多,本是冲着我而来,你不必蹚这趟浑水。”
“沈郎可算是懂得心疼人了!”祁孟芬撩起耳边凌乱的发丝,回头冲沈姜风情一笑,眨巴着杏眼,“今夜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音惑’的力量。”
沈姜还欲再劝,祁孟芬已开了嗓子,轻轻哼出一段低沉缓慢的江南小调出来。调子柔和轻缓,配上她那微微沙哑的嗓音,生生唱出了沧桑悲凉之情。
王凌燕一时觉着自己到了杏花烟雨的江南水乡,歌声里仿佛飘着米酒的香甜,春风醉人、细雨柔润,一点点滋润着她这颗寒天冷夜里的心;一时又觉得自己身处广袤无垠的塞北大漠,曲音里夹杂着烈酒的醇烈,风沙漫漫、驼铃清脆,心里的一点软弱柔情也被豪气冲散,竟生出了昂扬斗志。
这种感觉使她忘了心口的伤痛,伤口似乎愈合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沈姜一见王凌燕失神的模样,在耳朵里塞进两团布球后,他连忙抬手捂住了她的双耳,低声道:“别听!”
然而,祁孟芬使出浑身解数施展出的“音惑”,只是让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呆滞了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屋外再次响起了厚重而紧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