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他眼里的林阙仅仅是林阙时,夏谐为了摆脱所谓非永存的喜欢而想方设法地逃离。然而每当他就要将逃离的话语说出口之际,林阙的背后回转过一张模糊的女性的脸,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泪水。
“谐谐,你不要妈妈了吗。”女人如此说道。
夏谐不知道,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
第30章10
“夏谐,你还不走吗?”
王教授脱了白大褂走进实验室,看见夏谐还坐在窗边的桌前,吃了一惊。
夏谐闻声,放下笔站起来:“老师,我再看一下。”
教授挂好白大褂,提着包走到桌前,俯身眯眼看了看:“我瞧瞧高材生天天看些什么……哟!”突然,他禁不住笑了起来,伸出两指拈了拈那书本的边角。“这都起毛边了!”
纸张边角的纤维被磨成了絮状物,松松绒绒地团成一团。一看就知道是被摩挲了千万遍。
“夏谐,对你来说,保研是肯定的,我连这个课题不是都带着你快做完了嘛。这种书是很死的类型,翻几遍就行,没有必要和它死磕。”王教授半是好笑半是皱眉地把那教材合上了,像是很嫌弃的模样。
“老师……我……想考外省。”夏谐垂着头,嘴唇微微向下抿起,轻声说着。
教授先暗暗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了然地点点头:“也是,你成绩很好,冲一冲外面高校几率很大,临床这方面h大的确不是强项。”
窗外夕阳已经很烈,整个天空都铺满了火烧云。王教授看了看这天色,继续说道:“我早就听说了,你天天要在这里待到八九点,怎么,你这是阵仗是要替门卫守夜吗?”
“……”夏谐张了张口,就不再说了。
王教授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今晚校里要给实验室消毒,告示才刚刚贴出来,这下你是没法再待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吃热饭才算正事。明白不明白?”说罢,又长长地看了他一眼,似有些无可奈何,这才离去了。
夏谐提着包慢慢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十二月的梧桐叶都差不多掉光了,慢慢地铺在地面上。走上去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砧板上屠宰的声音,一脚下去,就是对一个生命的宰杀。
天边的火烧云快燃尽了,艳色之后显出一点晦暗。云的形状碎碎的,一片叠着一片,组成扭曲的形状,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现在连六点也没有到。
还远没有到能回去的时候。
还,不,能,回,去。
夏谐这样一字一句想着,便也走到了门口。一跨出门口,旁边就有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扑来。其实也不算的扑,只是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夏谐的脖子一勾。
紧接着那人凑在夏谐耳根旁,压着嗓子说道:“小白兔!”
夏谐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alex。”他脸上一点神色也没变,勉强陪着那人走了几步,才生硬地开口”
“我x笑眯眯地勾了勾头上一缕银色的发。“想来就来咯,夏,你这几天都不来找我,那就只好姐姐我来咯。”
夏谐没有作声。
他已经快要有两个礼拜没有去eleven了。
主要原因x。
自从alex替他布置了那项作业(alex的说法)之后,天天都会来向夏谐追问结果。
“你这个胆!小!鬼!啦!”alex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就要朝他脑门戳。
夏谐一把将他的手截下来,推回去。
alex翻着白眼揉手腕,一边哼哼唧唧:“你打我倒是很有劲,让你说句话就窝囊得像条虫子!我,要,离,婚,四个字,说出来很难么?”
夏谐闷头喝水,并不说话。实在被alex问得急了,就千篇一律地回答:“你不明白。”
alex的白眼更大了。指着夏谐开始上天入地地数落他。
若仅仅是这种所谓恨铁不成钢的追问与数落的话,夏谐是全可以当做无所谓的。他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和alex相比,反倒有些泰然的姿态。
然而没有过多久,alex便不再追着他问了。大多时候,只是照旧坐没坐相地半倒在吧台上,侧着眼睛看夏谐,含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好像夏谐是某种有趣的东西。而且这种笑容愈来愈加深,像个无底洞那样加深下去。
以往都是夏谐沉默着听alex在哪里叽叽呱呱地瞎吹,这次夏谐不说话,alex也不说话,倒显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寂静。
夏谐也终于察觉到原来这种笑是一种探究的笑。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