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听琴!赶紧去福地才是正经!”吴亦寒急道。
“稍安,”苏洛荆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他不要急躁,又向方白问道,“此琴是墟界遗宝?”
方白答道:“完成了封灵,尚未投射到墟界,算是半成品。”
“半成品也很厉害了,”苏洛荆一伸手,“请弹吧,我洗耳恭听!你们也都坐下。”
说完,她不顾干净与否,直接坐到了地上。其余二人也只好安静地坐在旁边。
“致乐以治心,乐则安,安则久,”方白弹奏之前解释道,“天音岛洞箫已成魔音,进入福地,须防备‘泣幽’扰乱神智、诱发**变异。还是听我一曲《流水》,加持护身之法吧。”
旋律起首,时隐时现,在低缓、沉静的琴音中,四人的心情渐渐安宁。琴弦拨动,仿佛云雾缭绕,飘忽无定。周围的水气渐被引动,向方白涌来,却被【绕梁听雨】全部吸收。
古琴漆面上的“露珠”变得更加逼真而立体。
方白此时是以凝神修为催动遗宝,琴内虽有预存的建木法力,仍需一定的发动时间。
他弹出清澈的泛音,节奏逐渐明快,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琴声穿越寂静的山林,或浅如坠玉,或亢似龙吟,仿佛身处山泉水口,清冷的泉水正在眼前潺潺流出。
如此佳曲,李日高却听得昏昏欲睡。
苏洛荆安静地坐在琴声里,垂目凝神,物我两忘。
吴亦寒却睁大了眼,看见【绕梁听雨】正发出淡绿的荧光。
方白使出“七十二滚拂”的技巧尽情模拟自然的声音,泉滴水流欢鸣于山涧,随着山势跌宕,水势越来越急。
刹那间,琴弦变成弓弦,一道清绿的光忽然从古琴上弹射出来,准确射入李日高体内。
李日高通体一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变得精神百倍,那股凉意在体内转了一圈,最终抵达他的左臂。
他拿起手电筒一照,只见从手背和小臂上多了一副刺青似的图案——那是一根树枝,稍带弯曲的枝条上长着十一片绿叶。
方白手中不停,再次弹出绿色流光,给吴亦寒的胳膊上同样加了一道纹身。
吴亦寒看着那树枝图案,撇了撇嘴,嫌弃道:“真丑!”
方白没理他,又一道流光射向苏洛荆。
苏洛荆猛地睁开眼睛,笑道,“我就不要纹身了!”
她抬手便将那无形无质的流光抓在手心,直接往寒宵月冷剑的剑鞘上一拍。鞘上瞬间多出了一副冰晶凝出的图案,还是十一片叶子。
此时,古琴音势大缓,恰似轻舟过了险滩,余波激着石头,水旋波回,淙淙流水,缓缓收势。
古琴上的绿光渐渐转移,缠绕到方白的双臂上。
光芒渐渐黯淡,最后彻底隐没,他也给自己加持了护身的法术。此时琴曲恰好完结,正是一气呵成。
方白长身而起,将【绕梁听雨】重新装进琴匣,背到身后,“现在可以走了!”
四人终于开始下洞。
霭云洞内部像大多数溶洞旅游景点一样,设置了俗气的霓虹射灯,还是独立供电。此时已经入夜,整个岛屿都陷入黑暗,洞里却还是七彩灯火交相辉映。
他们沿着石阶向下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座气势磅礴的“迎客厅”,此地约有五层楼高,足可容纳千人。
霭云洞是洞内有洞的典型,大厅两侧各有一个新的入口。
地面上流淌着没膝的云气,好似干冰制造的舞台效果,美得有些虚假。方白觉得脚下的触感很熟悉,软软的,带些弹性,立刻明白了,是菌毯。
厅内回荡着来源不明的口哨声,苏洛荆侧耳倾听片刻,道:“在右边洞里很深的地方,不过右边是旱洞,福地入口在左边。”
吴亦寒很显然也发觉了地面的异状,但是“眼不见心不烦”,他全当自己什么不知道,也能强撑着不尖叫出来。
他没话找话地问道:“旱洞是什么意思?”
苏洛荆道:“旱洞里没有地下河,不过内部洞穴交织、洞中有洞,是对外开放的景点,有古井、深潭、各种钟乳石……尤其是旱洞尽头的水潭,深不见底,水温低于零度,但就是不结冰,还挺有趣的。”
“那左边的洞,你进去过没有?”李日高不安地问道。
“左边入口是水洞,洞湖派不对外开放,最多走到木船码头,就会被工作人员拦住、请出来。”
“现在肯定没人拦我们了,”吴亦寒催促道,“快走、快走,先看看码头有没有船!”
四人一入水洞,便听到哗哗的水流声,越向下,越靠近地下暗河,声音也就越大。
阶梯的尽头是一片临水的平整石面。河边立着根木杆子,杆子上用一根普通的塑料绳挂着一枚功率很大的灯泡。灯泡没有连接电线,却仍在闪闪发光,照亮了周边数十米。
可以看到,水边还有许多粗矮的石柱,用绳子拴着大批木舟。他们解开其中一条船的缆绳,四个人坐上去刚刚好。
苏洛荆还在最前,方白次之,吴亦寒紧随其后,李日高被安排做摇橹之人。他倒没什么不满,因为暗河水流速度极快,只要掌握好方向,就不需要出多大力气。
暗河前方每隔十米就有一枚高光灯泡。灯泡全用普通的塑料绳挂在捶进石壁内的木楔子外头,没有连接电线,却无一例外全都点亮了。
“是无线输电,”苏洛荆解释道,“紫竹湖是修荷岭水库形成的,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