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思绪百转,竟尔汗透衣衫,踌躇片时,乱思已定,安慰自己道:“沈帮主足智多谋,武功非凡,岂能让阿莹被人轻易劫走......可是被风行雨劫持那人又是谁?她此时命在顷刻,唉,我若见死不救,岂大大不违背了自己平素尊奉的侠义本色?”
他心知此去龙虎潭冒险至极。
莫说要面对武功高强的燕无敌,就单是飞龙教主钟楚一人,以自己目下的武功而言,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深不可测,古怪异常的风行雨。但大丈夫行事立世,须知晓有可为,有可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现英雄本色。
李玄心道:“我虽然无意承当英雄之名,但既遇不义之事,却还是要挺身而出......”凝神许时,心中已有了计议。他将小舟拖入河中,一跃而上,取桨在手,提起丹田内息,奋力向上游划去。此时,夜色深深如墨,河水缓缓流淌,幽暗空濛的两岸除了风声和雷音,以及被电光劈刺的流水,便是他奋力扳桨,击打水流之音。
他一边深纳缓吐,一边将丹田气息缓缓调至左右二臂,运足宝源内劲,左右划动,一桨之下,小舟便向前蹿出丈余,所以,尽管他逆水上行,但滑行速度却快似羽箭。
转眼间,李玄已到了龙虎潭下泄水流与大河交汇处。他弃舟登岸,将小舟系于岸畔怪石,展开追风赶蝉之轻功,一路越过嶙峋的怪石,消无声息的向龙虎潭方向奔去。
虽因夜暗而不能完全看清周遭情势,却因他白日间到过这里,所以一路也没费多少时间便接近巨潭。待望见巨潭泄泻水流之石壁,李玄便缓下身来。他见巨潭周遭亮如白昼,且隐有人声传来,心知燕无敌诸人已开始挑灯动工了!他暗暗想着,借着光亮,毫无声息地跃上巨潭左侧的那道莽岭。莽岭巨石林立,地势略高,可以俯瞰到巨潭情势。在巨石后面藏好,李玄向龙虎潭看去,见此时龙虎潭四角方位已各被安插下一根巨木做成的火把,火把似被浇了牛油,所以燃烧之光甚是明亮。
潭水深幽,潭边诸人来来回回忙碌着。
但因距离太远,李玄听不清燕无敌和风行雨、钟楚说着什么话,便又展开轻功,借着嶙峋怪石的遮挡,缓缓向巨潭靠了过去。他粗略目测一下,在离巨潭约有二十丈远时不但能听清他们交谈,甚至还能清楚及听到教众们忙碌时发出的粗重呼吸声,又因此处地理位置甚好,巨潭情势尽收眼底,不易被发现,所以他便不再靠近。
龙虎潭边缘湿滑的青苔已被清洗干净,裸露出的坚石在火光映照下闪着铸铁样的光芒。
这时巨潭周遭除了四根巨木火把,还有两根间隔五六尺的圆木桩。圆木柱子下,三五个教众正往其ding端架设横木。李玄见那根横木甚是粗壮,而且中间一个巨大的铁环不知用来作甚,心下暗道:“这一布设,看去并不像是要下潭捕鱼的样子。嗯,奇怪至极,他们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暗暗打量着,他见燕无敌与风行雨大刺刺的端坐在龙虎潭的正北方向,谈笑风生,而飞龙教教主钟楚则一身入水的劲装打扮,伺立在二人身侧,指挥着余下的二十几名飞龙教教众,扯着一张大渔网。
燕无敌与风行雨身侧不远,正是一名被绑了手脚穿着葱绿衣衫的女子。李玄见了,心下突然跳得很快,他张望着卧倒在地一动不动的葱绿衣着女子,见她侧卧着身子,脸庞被散落的秀发遮住,尽管龙虎潭周遭火把亮如白昼,却仍看不清她的模样。
眼见几名教众将渔网摊扯妥当,风行雨这才缓缓起身,不无得意的对燕无敌道:“这便是先前向你提及,用来扑捉龙鳞鱼,一尺价值一两黄金,弥足珍贵的锦丝网。”燕无敌闻言走上前去触摸着那张网,问道:“这便是锦丝网?就这张细若草丝般的绳子网,刀剑难断,一尺便值一两黄金?”风行雨得意道:“正是此物。哈,你也知这锦丝网是件难得的宝物。它是以千年桑树上的桑蚕丝,与西域沙漠古藤丝交织而成,柔韧无敌。张可撒手成网,收将起来不过手帕大小,虽柔软轻盈,却又最为坚固,任世上最锋利的刀剑也不易将其斩断,是扑捉龙鳞鱼的最佳物什!”
燕无敌听了,似乎陷入沉思,突然冷冷问道:“这锦丝网来自西域?你莫对燕某人含混......风老儿,你如何得来此网的?”风行雨闻言奇道:“为何有此一问?”燕无敌缓缓道:“若是老夫没有记错,江湖传言,几百年前,西域锁阳城中,号称‘敦煌五龙’之一的索氏家族有一件传世之宝,便是这柔固无双难破的锦丝网。”
风行雨闻言一怔,旋即哈哈笑道:“燕老儿知闻广博,眼光毒辣的很啊!哈哈......这锦丝网确实来自锁阳城中,正是索氏后裔的传世之宝。嘿嘿,你还知晓些什么?”
燕无敌淡淡道:“索氏一族,始于东晋,亡于北魏,世人皆知其书法闻名当时,岂知索氏家族还有更擅长之处,却不为人知。”风行雨笑道:“索氏一族,由盛而衰,确是令人唏嘘,但他们有何不为人知之擅长?”燕无敌背负双手,踱步沉吟道:“据说,索氏一族除了擅于书法,也精于织造与锻造。当年索氏家族盘踞北凉,富贵繁华鼎盛,便是凭此起家。自被北魏攻陷入城,索氏家族败落,百年前已卖身为奴。若不是得了吐蕃国中的一名中原谋士相救,早就子嗣绝迹,灭种黄土了。”
风行雨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