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蹲在房顶,用剪刀将缠在一起的线剪断,然後一只一只扔下来,璎珞她们连忙接住。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蹭蹭爬回梯子,安全落地。
江采衣扶着额头,摇了摇头,正想斥责两句,就看到几个小丫头欢天喜地的捧着风筝重新穿线去了。
“算了,总归以後小心些。”
嘉宁板着脸教训了她们几句,这几个宫女却知道江采衣和嘉宁都是温和性子,像小麻雀一样吱喳了几句就嘻嘻哈哈的玩去了。
风卷着落花,落在裙子边。
“今年桂花开得好,很香呢,等入了秋,就可以酿桂花酒喝。”
嘉宁扶着江采衣的手出了朝夕阁,只是走不远,江采衣突然回头,微微皱了皱眉。
“娘娘?”嘉宁见她疑惑,连忙停住脚步。
“嘉宁……”顿了顿,江采衣沈吟,“你绝不觉得,桂花有些太香了点?”
一季雪白的梨花,开了春天,再开夏天,整个太液池边如同下雪的湖堤,远处精致宫阙楼阁在水面上找出倾斜的影子。
太液池边,画兰还没有来,於是嘉宁收拾了石桌,摆上自带的茶点。
太液池边除了梨树,又多出来不少木槿花,在白色梨花中灿若霞光。
“娘娘,喝点明心茶。”
嘉宁沏好了一杯热腾腾的药茶,放去江采衣手边。这药茶是太医院医正开来的房子,用於调理江采衣气血虚浮的症状,她找了好几个太医反复确认过,的确温补,对江采衣很有好处。
江采衣顺从的接过来,顺从的抵在唇边。
……这个嘉宁姑姑,她总是无法拒绝。
她本来想要冷落嘉宁,最好不要彼此牵扯,她本就是为了报仇入宫,何苦连累别人?
哪知道,这个姑姑事无巨细的缠着她,围来绕去,让她每每无法拒绝,而且,嘉宁身上总有种气质,让她觉得有点像……娘亲。
她真的喜欢嘉宁,喜欢朝夕阁里的每一个人。她总是很容易被纯粹的善意和温暖打动,深深的喜欢,然後……失去。
……想个办法,让嘉宁出宫,嫁个好人家吧……
这麽想着,举起杯子正要喝,就听到一声浅淡的男嗓。
“娘娘,我若是你,绝对不会碰那杯茶一根指头。”
江采衣一惊,扭过头去,苍苍满目的梨花间,清秀的白发男子抱着一包梨花瓣,发丝如霜,淡淡看着她手里的明心茶。
画兰缓缓走过来,连一眼都不看那杯茶,眼角眉梢如同冰雪,径自走去梨花树下。
嘉宁大惊,连忙取出银针试了又试,闻了又闻,却怎麽也没有发现这茶有什麽异样。
“娘娘……”
犹疑的看着江采衣,嘉宁连忙追去画兰身边,“画兰公子,你说,这茶有问题?这是太医院医正开的明心茶,里面都是温补的药材啊。”
“我知道。”
画兰淡淡的看了一眼嘉宁,“我入宫之前学过医,明心茶的味道,一闻就知道。”
嘉宁急道,“画兰公子,娘娘的茶是奴婢亲手熬的,茶具、煮水都不假他人之手,绝对不可能掺杂其他东西,请公子告诉奴婢,这茶里是不是被下了毒?怎麽下的?”
“茶没有问题。”
画兰终於转过身来,白发在阳光里展开散落,他这几日得了江采衣的关照,终於养出了些肉,不再是骷髅一般清瘦如竹的姿态。
“有问题的,是这些花。”
他淡淡的说,掐下一朵木槿花,递至嘉宁的眼前。
木槿花开,盛烈而芳香,在阳光下舒卷,粉紫的嫣红的,被阳光晒得仿佛绸缎,灿若云锦。
“明心茶里都是温补的药,木槿花单看也没有问题,可是一旦明心茶里掺了木槿花粉,便是一种慢毒,太医也诊不出来。喝一次两次不打紧,长期喝下去,能要人命。”
画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一阵清风拂过,木槿花动,花粉在阳光中异常清晰,缓缓随风飘落,落入茶水。
“最近一直起风,娘娘又喜欢来太液池饮茶,也不知谁在这里种了这麽多木槿花,只要起风,就有无数木槿花粉落入茶水。”画兰淡淡一笑,“娘娘,你再喝下去,只怕总有一天会睡到再也醒不来。”
嘉宁脸色天青咬紧牙,重重拍响桌面,“楼清月!”
这里的木槿花是楼清月种下的,她亲眼见过!
其心可诛啊!何等冷毒的心思!
楼清月总在这里堵画兰,所以很清楚江采衣的习惯。她只怕是早早就筹备好了这些花,种在这里,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江采衣的命!
“娘娘,这件事……”
“到此为止。”江采衣心里一扯,深深吸气,将那杯茶倒入泥土,“茶是咱们自己带来喝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