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只是种了花,她有一百种借口脱罪,这件事,咱们奈何不了她。”
“奈何不了她,总也要敲打敲打!”
江采衣低低嗯了一声,将心头莫名其妙的不安压下去,对画兰道谢,“公子,谢谢你。”
“不谢,奴才只是还娘娘这些时日来的照顾的恩情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转过了身去,拂开地上的泥土,将一片一片的白色梨花收入怀中。
他就这麽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葬花种树。
等着,他心爱的人。只是那人,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杏花疏影中,男子的背脊瘦削而孤薄。
“谢谢你。”
江采衣走去,说了许多个谢谢。
“画兰,谢谢你。”
画兰不明所以,转过头来,“娘娘,说一个谢谢就够了。”
她摇头笑,“不够。”
第一个谢谢,是谢你救了我一命。
第二个谢谢,是谢你有这麽一头美丽的白发。是的,美丽。
第三个谢谢,是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可以如此坚持的爱着一个人。
而我的心底,也有这麽一个人。
蒹葭,我虽然不能做你的爱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在爱你。
此生此世,只能默默,爱着。
大雨倾盆。
夏日总是颇多雷雨,而今日还没到晚时便电闪雷鸣,阴云滚滚的压下来,一把黑幕遮住晚霞,黑不见五指。
轰鸣声仿佛从地底传来,震得地砖隐隐发颤,窗外狂风呼啸,忽然一阵刺目白光,闪电如蛇照亮了朝夕阁的桂花树,一瓣一支都清晰可辨。
“娘娘,好大的雨。”
嘉宁连忙关好窗,只觉得心神不宁。
朝夕阁前悬挂的数十盏巨大宫灯在风中摇摆被雨水浇熄,被风吹的烛火仅剩一线昏黄,在风雨里飘摇不定。
总是有种莫名的心慌意乱感。
巨大闪电劈裂黑雾,刺耳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扎的人脑袋痛。
江采衣对着烛火思考问题。不多久後,就是皇上举办的大猎,到时候……江采茗一定会出现在猎场,她会用什麽手段博得皇上青眼,谋求进宫的机会?
要不要……帮她一把?
江采衣抚摸着桌上烧的旺盛的粗大蜡烛,五指收紧。
烛火微微一条,青白闪电将她的脸映出青白颜色。
一股微微的焦味传来,伴着浓烈的桂花味道。
江采衣眼皮微微一挑,猛然抬头!
不对!
窗外那麽亮,红亮红亮,仿佛有什麽东西在燃烧,地板发出灼烫的温度,窗户缝里,窜入橘红色的隐隐火光!
心底翻涌出不可遏制的恐惧,头皮一层层发怵,寝殿里只有江采衣和嘉宁两个人,两人对视一眼,却已经来不及!
巨大火焰仿佛火球,瞬间呼哗而起,将朝夕阁埋葬!
“不好了!朝夕阁走水了!”
“娘娘!娘娘和嘉宁姑姑在里面!”
巨大火光冲天,阵阵木头和绸缎的焦味从火光中传来,雨水也浇不灭这样巨大的火!何况夏日的雨本来就是大白雨,一会儿功夫也就小了,火势却越来越大!
太监宫女们惊恐的聚集在殿外,背水扑火,却怎麽也遏制不住这样狂烈的大火!
朝夕阁如血灿红,被烈火笼罩,染红了乌沈沈的天际,劈啪之声霎时间不绝於耳,琼楼玉宇付之一炬,遥遥倾塌。
“娘娘……娘娘,你干什麽!”
嘉宁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巨大火柱从房梁上塌下来!滚落无数火焰。
江采衣将榻上唯一的一床锦被扯下浇上了水,裹在嘉宁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反手手肘狠狼的撞在嘉宁的背上,将她打离开那节燃烧的滚木!
黑烟呛得人说不出话,江采衣捂住口鼻,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那节原木,一手揪着裹着水被的嘉宁!
“娘娘!这被子要裹在你身上!”
嘉宁还没有叫出声,手腕就被江采衣的指甲紧紧掐入,几乎见到血肉!
“别废话,走!”
地上被赤炎烧的仿佛炭火,嘉宁挣扎着想要解开水被,江采衣眼睛一眯,带着强烈的煞气,抓起一旁的玉珊瑚狠狠击打在嘉宁的肩肘处!
“娘娘!”剧烈痛楚传来,骨头崩裂了,嘉宁疼的身子一弯,再也没有反抗江采衣的力气!
她就这麽被又拖又拽的,来到鲜红火舌狂烧的门口!
前方的雨气透过火墙穿来,整个宫殿发出吱吱哑哑不堪重负的声响,火光外有混乱的身影闪电般的奔忙交错,可是无论怎麽泼水也救不了这大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