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淡淡叹了一口气。
“秋菱,”嘉宁姑姑开口,温柔的问,“你希望主子娘娘对你好,还是对你淡淡的?”
“自然是对我好!”秋菱抢着说,“听说叶容华对她手底下的人就是一等一的好呢!绘筝的娘亲前阵子生病,叶容华还把她自己的金簪子送给绘筝呢!其他的小仪、小媛主子也经常体恤自己的奴婢呢!”
“是。那麽娘娘如果也对你这样好,你会忠於娘娘麽?”嘉宁再问。
秋菱点点头,“那自然会!如果娘娘也对我这麽好,我必当忠心耿耿侍奉,誓死忠心!”
“这就是了,”嘉宁姑姑淡淡的看着秋菱,“你还小,不懂得这宫里的险恶。”
在秋菱惊讶的眼光中,嘉宁姑姑娓娓道来,“解衣推食、略施小恩,对於宫里的娘娘主子们来说,是最简单的收买人心的手段。一把簪子、几句暖心的话,对於这些高贵的主子娘娘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伤不了她们半分,却能轻易换的下人们的感恩戴德和以死相报,如果是你,你做不做?”
秋菱愣愣点头,似乎是渐渐懂了。
“对於宫里的主子娘娘们而言,最需要的就是底下奴才的忠心耿耿。如此在遭遇到大难的时候,这些受过主子恩惠的奴才们就会挺身而出,舍命护主、当主子的替罪羊。
可是,自古以来,只有为主子而死的奴才,你可曾见过为奴才损伤自己的主子?在涉及到实际利益和自身安危时,主子们绝对都会把忠仆们推出去为自己遮风挡雨,而这些奴才们感念着主子昔日的恩德,定会泼出命去。
你死了,你主子也只会再培养一批忠仆,她们或许会为你感伤一时,但绝对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日日怀念。这些主子的好,归根结底是为了换取奴才忠诚的便宜手段而已。在她们眼里,自己才是最珍贵的,下人如果不对她们舍命相护就是不忠不义。”
“姑姑……”
“昭仪娘娘,心底很软呢。”嘉宁姑姑细细替秋菱上好了药,淡淡看着窗外的薄薄日光,“她对咱们淡淡的,是不让咱们和她太过贴近。如此一来,如果发生任何差池,咱们和她主仆情分单薄,不会受到牵连。咱们虽然不能被主子爱着宠着,可是绝对会平平安安。这宫里还有什麽比平平安安更珍贵呢?……娘娘是个明白人哪!”
秋菱恍然大悟,“娘娘真的是为了咱们好。”
“只是如此一来,娘娘自己几乎没有左膀右臂。所有的事情……她或许已经打定主意靠自己一个人了吧?”嘉宁姑姑摇摇头,叹了口气。
秋菱愤愤不平的握紧拳头,“这麽一来,难道娘娘就要这麽任凭其他几宫来欺凌侮辱麽?娘娘可是眼下位份最高的嫔妃啊!”
嘉宁闻言噗嗤一笑,“不,就我观察来看,咱们娘娘,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只是……”她微微顿了顿,“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是觉得,昭仪娘娘她,似乎总是非常悲伤的样子。”
她的悲伤藏在眼底,藏在明眸之後,不易察觉,却那麽苍凉。
陛下,是不是也发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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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玺帝十七年,北周年轻的天子在朝堂上又一次提出了北伐。
朝堂上,权相苏倾容默不作声,对於这个提议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然而,以北周慕容家为首的北周世族们却开始了近乎於疯狂的反对,满朝文武进谏声不绝於耳。
反对的理由无非就是几点:
第一,皇帝北伐的目的不外乎是继续打击瓦剌残余势力,可是自从七年前的那一战之後,瓦剌在胭脂山外的部落已经几乎被扫荡平坦,目前对北周绝对无法形成威胁,没有必要;
第二,瓦剌部落东面边境和南楚接壤,如果此刻发兵毫无还手之力的瓦剌,只怕会引起邻国南楚的警惕,认为北周皇帝野心勃勃,两国从此和平交好只怕会就此终结;
第三,也是慕容家反对最有力的理由────打仗需要消耗巨大的钱粮,这涉及到了世家大族们的根本利益!
几日下来,沈络的御案上光是进谏折子就摆了厚厚一沓,沈络连看都不看,指尖缓缓点在御案漆黑而光滑的桌面上,指尖艳红一如蔻丹浸透的珊瑚。
几日以来的试探,终於让他看清楚,北周的世族势力嚣张到了什麽地步。
这些世族个个都有百年的根基,而慕容家更是盘根错节。
慕容家现任家主是慕容尚河,祖上有四世三公,在北周影响巨大,族中不少的长老就连先帝见了都要叫一声叔叔伯伯,慕容家不仅仅把持着一股巨大势力,甚至涉足皇帝後宫,北周连着几朝的皇後都来自慕容家。
目前,所有世族全部团结在慕容尚河周围,唯他马首是瞻。
而且,户部侍郎晋侯江烨,吏部侍郎叶兆仑更是慕容家的左膀右臂,对於慕容尚河忠心耿耿。
苏倾容坐在御书房里,淡淡敛眉,托着光滑如玉的下巴看着他一手带大的年轻天子,“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